我家的“人世间”故事丨裁缝母亲

在我的记忆里，母亲总在忙活，尤其过年的时候，是她最忙碌的日子。从腊八到小年，这期间，亲朋好友左邻右舍做衣服的布料会接二连三地送来，为了让邻居能在过年时穿上新衣服，母亲又要不停地劳作。

母亲在裁布。（作者提供）

母亲没有上过学，但很有“才”。七八岁的时候，母亲就将窗花剪得有模有样，十一二岁就跟外婆学会了做衣服。那个年代，母亲拥有这些本领是令人仰慕和崇敬的。

母亲裁剪熟练、缝纫麻利，做出的成品精美。不论男女老少、各行各业，还是各类奇装异服，只要人们说出样子或画出图，心灵手巧的母亲便能心领神会依样裁出，做出的衣服效果往往出人意料地满意。

小时候我最喜欢听母亲裁布和缝纫时的声音。“刺啦刺啦”“喳喳喳”的声音穿过堂屋、飘过小巷，此起彼伏，常常引路人驻足回望。这地道的“乡音”、熟悉的音律，清新悦耳引人沉思。做衣服，裁布是关键，母亲按量好的尺寸用粉笔认真地打好轮廓，小心翼翼地裁了起来。裁好的衣服会标上记号卷起分装，手法娴熟干脆利落。

保存完好的上海牌缝纫机。（作者提供）

锁边和缝合需要精湛的手艺，决定着衣服整体的美观程度，这个时候母亲就更加认真了。只见她端坐缝纫机前，穿针引线铺料转轮，眼手脚配合默契一气呵成。机器声由慢渐快、由快渐缓、由缓渐无、由近渐远……反复几次衣服就做好了。

儿时的我在缝纫机“喳喳喳”的声音中长大，至今每当听到这熟悉的声音，我都会想起童年时家乡的玩伴、玩物、趣事，回味无穷……

烫衣服是最后一道工序。衣服衬好垫布，旁边放盆水，将烧至微红的烙铁小心拽出，顺势放入水里，快速取出迅速熨烫，烙铁所过之处“哧哧”作响热气腾腾，一会儿，衣服就被熨烫得平整匀称，此时母亲往往会长出一口气，如释重负，只待人来取。

母亲从不浪费一丁点儿布料，她将剪下的布料收集起来交给乡亲并叮嘱说：“可不要扔掉呀，粘鞋底、纳鞋垫、绣枕头都能用得上。”母亲做衣服是分文不取的，老乡们便会带些瓜子等年货略表心意，母亲也总会推脱再三，连连说：“乡里乡亲的，可不要见外呀。”几经生活磨练，饱经岁月沧桑，年老的母亲有时会拾掇出她的家什、擦一下与她形影不离的缝纫机，出神地自言自语。

今年春节因疫情全家未能团聚，可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是母亲竟学会了“视频通话”，她还不忘逗趣地说：“病毒不可怕，视频打败它。”我们一大家子在视频里相互拜年其乐融融，过了一个热闹红火的视频年、幸福年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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